Author: ph

兩個禮拜前
接到了一通電話
對方是我在強恕高中夜校一年級的時候
短暫跟我相處了3個月的男性同學

有趣的是 他是韓國人
我們的父親 是友人

當天 好像為了多吃少吃一塊蛋糕
他跟旁邊的幾個同學打了起來
我心裡想「來了來了」
就一邊看著一邊裝睡

蛋糕在現場的原因我已經忘了
最後的結局是那幾個打起來的智障
通通都被退了學

當時在那教室內
有一個幫派、兩個堂主
年齡都超過三十
很容易動刀動槍

還好自己參與過的組織性活動
只有賭博、走私跟販賣假煙

千辛萬苦遊走在校規邊緣
曠著數百天的課
賺著小外快
過完了四年的夜校生活

而他不知道死去哪
直到兩個禮拜前

 

喇了一堆廢話
重點是

在韓國或日本都有一種習慣
只要稍微熟識都會執行一個年齡確認的動作

確定自己年紀比較大的
就會說「那我不說敬語囉」（존말、敬語）
年紀相符就會說「哦，那我們用反話就好了吧」（반말、駄目口）
互相不必再說敬語

這小子打了電話給我
來問一些簽證的問題
劈頭就開始講反話

我的習慣只有對家人說反話
人際圈內剩下一些長輩跟奇奇怪怪的大人物
很少有機會碰到年紀比我小的韓國或日本人

老實說我慌了
整段通話內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很想說反話 可是我的本能丟了敬語出來
常常一句反話 一句敬語
我想對方也察覺到莫名其妙

可是我就是不想直接用敬語呀
明明同年紀還用敬語 很像被吃了豆腐一樣

最後我好像輸了
連再見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嗯…嗯…」就掛了

很糟糕
只能fuck聲連連
看著窗外靠北

掛完我問自己

「你不是很排斥敬老尊賢的嗎？
「原來最沒辦法排斥的是你自己？」

「其實像你這種善用敬語…
「肯到處低頭示弱的人很吃香耶？」

「你到底在這兒搞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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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六個月內

扣除週末假日後的一百二十五日

我依照計畫反覆進行了一百二十五次相同的行為

只為了掩飾即將犯下的罪行

我理解錯誤產生的原因

是因為自己處在容易發生錯誤的環境

只要當那環境少了能夠觸發錯誤的因素

那個人就不會產生錯誤

我需要作的

是把一件犯罪行為

變得像走路一樣理所當然

現在光是想像

就感覺得到心臟在雀躍

好久沒有用到的線素

一直在我的體內奔竄

我把耳朵靠在他臉上

聽著從嘴裡傳出來的聲音

好像小時候在貝殼裡面聽到的回音

有點恐懼，卻不想拔開

反正裡面什麼都沒有

正在玩泡泡砲

我：「快要破紀錄了」
他：「分數po上去你又要被人說很閒了」
我：「閒？他們做什麼不閒？」
他：「不知道，工作？出去玩？」
我：「這些去做不就有了？」
他：「那你為什麼不做？」
我：「為什麼要做？」
他：「至少不會被人念你很閒、時間很多之類的話？」
我：「明明一群可以當米蟲的，故意去找工作、故意去獨立
：：：到最後只是為了想說這句『我時間很少，你很閒』之類的話？」
他：「這世界就是這樣，長大就該獨立，出去工作賺錢結婚養家啊」
我：「只是延續重複的人類迴圈而已，有什麼遵循的必要？」
他：「你難道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我：「等我爸媽死了，當法律把我驅逐出這棟建築物的時候，我會做什麼」
他：「做什麼？」
我：「當乞丐都無所謂」
他：「你就不能過像一般人一樣的生活嗎？」
我：「你不覺得一個懂電腦懂設計隨口就可以講其他國家語言的乞丐很帥嗎」
他：「你的目標就侷限在那種想像嗎？」
我：「我不爽的不是別人提到我閒或時間多
：：：而是說這些話的人，他們到底正在做什麼天大了不起的作為？
：：：他們是否產生了很嚴重的錯覺，以為他們正在做一些值得別人敬仰或崇拜的事情」
他：「或許他們理解不這樣做，這人生就無趣了？」
我：「我蹲在家裡為了我的樂趣做模型都會被人念『你好閒』，你忘了嗎？」
他：「所以這世界的價值觀跟你不同而已」
我：「怎麼？要做一些室外活動？騎單車、看棒球、找朋友遊山玩水…才不算閒？」
他：「好像是這樣」
我：「其實這群講這種話的人單純只是因為嫉妒
：：：努力才能超越的擔子…我還沒有揹過」
他：「反正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我知道」
他：「知道就快點醒啊」
我：「我覺得自己一定要斷隻手或腿才能明白一些事情」
他：「你根本就是個孬種」
我：「可以不要一直說我已經知道的事情嗎？」
他：「你的球沒了耶」
我：「操你媽的誰叫你一直搭話」

以上，是我腦中兩位分裂人格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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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零七分

我又坐在桌前整理著照片

每天入睡前都問著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這答案是否定的

那我真的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麼

在我面前的這幾千張照片

是現在唯一能讓我重拾人生趣味與快感的機會

以前有人告訴我

人生要儘快作一些沒作過的事情

否則晚了只能後悔

而我當時想到的

只有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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